谈及“称骨算命”,绕不开唐时的袁天罡、此法门,是将人之生辰,即年、月、日、时,各自对应一个“骨重”,以“两”与“钱”为单位,四者相加,得出总重、再以此总重,去查阅对应的命格批语、此法流传千年,深入人心,究其原因,在于其简便快捷、不像八字命盘那般,需精通阴阳五行、天干地支、生克制化、十神六亲,寻常百姓也能按图索骥,窥得一丝命运的轮廓。
那么,此法究竟准不准?这是个叩问了千百年的问题、若说其全然不准,是为虚妄、若说其句句是真理,则又陷入了迷信、贫道看来,称骨算命,如同一幅山水画的粗略写意,可见山之轮廓、水之流向,但山间草木、水中鱼虾的细节,却是付之阙如、它有其“准”的道理,亦有其“不准”的局限。
称骨法的“准”,在于其描绘了命运的“大势”与“格局”
所谓“命”,在玄学体系中,指的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能量场、根基与框架、这就像一辆车出厂时的配置、有的车,生来便是顶级跑车,引擎轰鸣;有的车,则是踏实稳健的货车,负重前行;亦有小巧玲珑的家轿,安稳舒适、称骨算命,正是通过一个简单的数值,来快速判断这辆“车”的基本属性。
骨重高者,譬如五两以上,其批语往往言辞华美,多为“名利双收”、“福禄天成”、“人间有福之人”、这并非空穴来风、从概率与能量学的角度看,一个骨重高的人,其先天带来的“福报”或者说能量基础,往往相对雄厚、这表现于现实中,可能是生于不错的家庭,或是天资聪颖,或是机遇总比旁人多一些、他们的人生之路,好比在一条平坦宽阔的大道上驾驶,即便偶有坑洼,也更容易驶过、他们做事,似乎总能省些力气,遇到困境,也常有“贵人”相助、这便是称骨法所揭示的“大势”,一种宏观层面的趋势。
反之,骨重轻者,如三两以下,批语多带“劳碌奔波”、“六亲无靠”、“风里杨花”之意、这同样是对一种生命基调的描述、这类命格,好比一辆配置平平的车辆,却要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、他们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,才能达到同样的目的地、人生早年,可能家境清寒,学业多艰,或是步入社会后,屡屡碰壁、他们的资源相对匮乏,凡事需亲力亲为、称骨法点出这一点,并非是要让人心灰意冷,而是提前告知:“汝之路途多石,需备好坚履,磨砺心志、”
这种对人生整体难易程度的划分,是称骨法“准”的核心所在、它提供了一个快速的、模糊的定位,让问命者对自己的人生基调有一个初步的认知、对于许多对命理一无所知的人来说,这种简明的论断,往往能与他们的人生体验产生某种程度的共鸣,从而觉得“很准”。
称骨法的“不准”,源于其系统的“粗疏”与命运的“多变性”
若将称骨批语奉为金科玉律,逐字逐句去对应人生,则必然会发现其处处是“不准”、其实力再强,也无法摆脱其根本性的局限。
其一,是“同命”之困、此乃所有命理体系都需面对的诘问,在称骨法上尤为突出、一个时辰,是两个小时、在如今这人口繁盛的时代,同一时辰出生的人,何止千万?难道这千万人,都拥有完全相同的命运?一个生于京城权贵之家,一个生于西南边陲村落,即便他们的骨重完全一致,例如都是“四两五钱”,批语都为“少年辛苦,老来荣华”,其人生的具体轨迹、成就的高度、际遇的细节,也必然是天差地别、称骨法无法解释这种差异,因为它忽略了太多关键变量。

其二,是信息维度的极度简化、真正的命运剖析,是一项精密的系统工程、以八字为例,它需要分析年月日时四柱八个字,每个字都有其五行属性,天干与地支之间,存在着复杂的生、克、冲、合、刑、害关系、日主(代表命主自己)的旺衰,喜用神的选取,大运流年的介入,共同构成了一幅动态变化的生命蓝图、这好比一部精密的仪器,每个零件都相互作用、而称骨算命,则是粗暴地将这八个字的信息,压缩成了一个单一的、线性的数值、它舍弃了五行生克,忽略了十神关系,无视了格局喜忌、这种简化,必然导致巨大的信息失真、这就好比我们评价一部电影,八字是看完了整部影片,分析其导演手法、演员演技、剧情结构、思想内涵;而称骨,则只是看了一眼电影海报,得出了一个“可能是喜剧”或“大概是悲剧”的模糊印象。
其三,是完全忽略了“运”的作用、“一命二运三风水”,命是先天的,是静态的,而“运”则是后天的,是动态的、命是车,运是路、一辆跑车,若一直在泥泞小道上行驶(走忌神大运),也跑不出速度,甚至会损坏、一辆货车,若行驶在高速公路上(走喜用神大运),同样能日行千里,安稳抵达、称骨算命只论“命”之轻重,却完全没有体现“运”的起伏、一个人骨重再高,若几十年大运不济,也可能怀才不遇,郁郁不得志、一个骨重虽轻之人,若能抓住一二十年的好运,奋力拼搏,同样能成就一番事业,改变人生面貌、命运的魅力,恰恰在于这种“命”与“运”的交织互动,而称骨法,恰恰阉割了这最精彩的部分。
实力派大师如何看待并运用“称骨法”
在贫道及同道中人看来,称骨算命并非一无是处,但绝不可作为论命的核心依据、它更像是一个“引子”,一个“敲门砖”。
当一位缘主前来问命,报上生辰,心急火燎地想知道自己是好命还是坏命时,若直接展开八字命盘,讲解那些复杂的术语,对方可能一头雾水、用称骨法快速计算出一个骨重,并结合批语,给出一个总体的、方向性的判断,可以迅速建立沟通的桥梁、比如,对一位骨重较轻的年轻人说:“你的命格显示,早年需靠自己打拼,路途会比较辛劳,切忌好高骛远,需有一技傍身方能立足、”这样的语言,对方更容易理解和接受,也为后续更深入的八字分析奠定了基础。
它更是一种警示与激励的工具、对于骨重高的人,批语中的“福禄天成”,可以提醒他要懂得惜福,不可因为先天条件优越就骄傲自满,挥霍无度,否则福报亦会耗尽、这便是“德不配位,必有灾殃”的道理、对于骨重轻的人,批语中的“劳碌”,是在告诉他,要对人生的困难有充分的心理准备,与其怨天尤人,不如脚踏实地,勤能补拙、天道酬勤,命运的天平,会向努力的一方倾斜。
举个实例、贫道曾遇两位缘主,生辰八字完全相同,称骨重量亦同为“三两八钱”,批语有“一生骨肉最清高,早入簧门姓氏标”之句、其中一位,出生于书香门第,自幼受良好教育,虽家境不算大富,但父母恩爱,支持其学业、他凭借自身努力,考入名校,后进入研究机构,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学者,应了“清高”与“簧门”(指学府)之说。
另一位,则生于乡野,父母早年离异,他随母亲生活,很小便辍学务工、他所经历的“清高”,是骨子里的倔强与不服输、他没有机会“早入簧门”,但他把工地当学堂,从最底层的工人做起,学习建筑技术,为人正直,信守承诺,几十年过去,也成了一位小有名气的包工头,手下带着一帮兄弟吃饭、虽无学者之名,但其为人处世的“骨气”,同样令人敬佩。
你看,同样的骨重,同样的批语,因为他们的出身环境(祖上风水)、家庭教育、个人抉择(后天努力)截然不同,最终呈现出的人生景象也大相径庭、称骨法给出的,只是一个模糊的意象,一个可以被多重解读的“剧本大纲”、而真正的演员,是活生生的人、如何演绎这出戏,主动权,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回到最初的问题:“袁天罡称骨算命准吗?有实力也不准的吗?”答案是:它在描绘人生宏观趋势与基调上有一定的参考价值,可称之为“模糊的准”、但若要用它来精确预测人生的具体事件、财富多寡、事业成败,那便是缘木求鱼,必然“不准”、其实力,在于其简单易懂,能迅速给人一个心理定位;其局限,在于其忽略了命运的复杂性、动态性以及个人主观能动性的巨大作用。
真正的论命,是看清自己的“车”是什么配置,了解未来要走的“路”是何状况,然后作为“驾驶员”的我们,决定何时该加速,何时该减速,何时该转弯,何时该停下检修、称骨法,最多只能告诉你,你这辆车大概属于哪个档次,仅此而已、命运的罗盘,终究是握在自己手中的。